一场与杀人者的对话
给我一个故事,我养你呀~
他走进惊池咖啡馆,一眼就看到她,她慵懒地倚靠在吧台边上抽烟,眼底反射着空气中的蓝色灯光。他走到她的身边,要了一瓶威士忌,目光停留在她耳鬓上别着的一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上。
“请问一个麻袋要如何塞到一个人的鼻孔里。”她看着他,淡淡开口。
“杀人犯的满分答案是,用剪刀把鼻孔剪开。”他答。
他们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微妙的笑,对话开始……
《一场与杀人者的对话》,031号惊池故事。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你多大?”他说。
“26。”她说。
“你的家乡在哪里?”
“北方的一个小镇。”
“为什么到南方来?”
“为了生存。”
“这里有你爱的人吗?”
“没有。”
“所以你抽烟,这是孤独的突破口。你抽烟的样子很诡艳,让人有毁灭的冲动。”
“不,烟是朋友,它有灵魂,你看不见它。”
“但它不会说话,一切只是你的想象。”
“至少它会陪着我,这就够了。”
2
“说到底,你还是孤独。”
“再说一遍,我不孤独,我只是有点寂寞。”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你每晚都会来这个酒吧吗?”
“不一定。”
“那你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为什么你有那么多问题。”
“因为我想了解你。”
“目的呢,做爱吗?”
“是。”
“呵,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一年之内不可以和别的女孩做爱。”
“如果我违约了呢?”
“我会杀了你。”
“这不可能。”
“任何行动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不怕死吗?”
“不怕。”
“不可能,没有人不怕死。”
“那你问我做什么,你如此认定。”
“我想要你亲口承认你的懦弱。”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曾经自杀。”
3
“为什么自杀?”
“我爱上一个比我大十二岁的男人。”
“那年你多大?”
“十七岁。”
“为什么爱上他?”
“他是一个做珠宝生意的商人,在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只白色的玉镯。”
“是你现在手上戴的这只吗?”
“不,它早已经碎了。”
“玉是有灵性的物什,它一定是早就知晓了你的结局。”
“送我进医院抢救的人说,它们碎在被我鲜血浸泡的浴缸里。”
“那一定非常漂亮。”
“嗯,白色的玉碎块在水里变成了绯色。”
“用不用再叫点伏特加?”
“可以。”
“后来那男人呢?”
“我出院的那天,他结婚了。”
“你们做过吗?”
“嗯。”
“呵,你怎么不杀了他,他一定对你有所承诺。”
“因为我不爱他了。”
“你认为他爱你吗?”
“他会爱上我,也会爱上别人。”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他自杀?”
“我只是有点厌倦这个世界,厌倦这副疲惫脆弱的身体。”
“所以你要毁了它,真是天真暴戾的认知。”
“人一旦开始爱惜肉体,灵魂就变得脆弱,容易犯下罪孽。”
4
“哈,那你杀过人吗?”
“如果我也算人的话。”
“我杀过五个人。”他说。
“你为什么突然沉默?”他说。
“没什么,为什么杀他们?”她说。
“前面或许是因为仇恨,到后来做的多了,就完全是出于本能了,你知道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但这个习惯后来使我快乐,就像吸毒一样,到现在我已经离不开它。”
“什么仇恨?”
“我的妻子,她和别的男人做爱。”
“只因为这个吗?”
“冰山一角。”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卧室里装了摄像头。”
“你不信任她。”
“呵,我不信任任何人,那是个自取其辱的东西。”
“你怎么杀的她。”
“我发现之后,先是退出房间,然后去便利店买了一套杀猪刀,在他们两个正在快活的时候,冲进卧室,把最细的那把像投标一样猛地射在她赤裸丰盈的乳房上,血奔涌到那个男人的身上,不过两秒,她就死了。”
“那个男人呢?”
“他吓得瘫了,我就先把他绑起来,拿两把刀狠狠插进他双腿,然后将他倒挂在房梁上,看着血从他破碎的膝盖骨流到他的脸上。”
“他死了吗?”
“死了。”
“你怎么处理的尸体?”
“我买了两个冰柜和一把手工锯把他们的尸体肢解,冷冻在冰柜里。”
“为什么不是电锯,那样会更快。”
“电流工作的声音会埋没肌肉撕裂和骨头断裂成泡沫时发出的美妙呻吟,肢解就变得索杂无味,毫无意义,我喜欢嗅空中一圈一圈不断扩散的热乎乎的鲜血的味道。”
5
“你让我想起那本书。”
“什么?”
“《沉默的羔羊》。”
“我很欣赏那个作者。”
“剥人皮的部分吗?”
“不,那个开头不久就被一笔带过情节——汉尼拔医生杀人肢解之后品尝了身体的味道。”
“难道你这么干了?”
“没错。我和一个女孩一起干的。”
“你的新女朋友?”
“不不不,自从我杀了那婊子后,我一直觉得女人身上的气味就像公路下表面生长漂浮着满满一层绿色污腻物体的废旧池塘,散发着腐烂的味道,作呕的感觉令我想要杀人。我拿出烹饪好的一节大腿上的肌肉,上面浇了一层蒸过的热气腾腾的白色脑浆给她吃。”
“她吃了吗?”
“她发现了,打翻了盘子,在发现我对她起了杀意的时候,对着我发誓不会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在我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斥着诚恳的惧怕时,她就逃不掉了。”
“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我先是用刀抵着她的脑袋把她绑在餐桌的椅子上,让她看着我吃完晚餐,我本想让她多活一会,可那婊子竟然在我进餐的时候像一只疯狗一样对着我乱喊乱叫,搞得我食欲全无,我就用一把餐刀把她结果了。”
“你吃了多久?”
“就那一次,随后我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就着姜汤吞了,把尸体用麻袋裹起来,在凌晨一点整的时候扔进江里。”
“为什么要扔到江里,被发现的几率很大?”
“我要让这个小城所有人品尝到肉体迷离美妙的味道。”
“妙,我喜欢你。”她说。
6
“再开一瓶威士忌,不加冰,我对你的故事很感兴趣,你接着说。”她说。
“第四个人是我的房东,一个年过40的中年日本男人。”
“恩,日本人,他怎么招惹你了?”
“别误会,我内心没有任何种族歧视,只是他说话的方式让我讨厌。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来到中国二十年的男人为什么还是学不会中文,他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日文掺杂着不标准的中文,语气拖沓,眼神晦暗,像有一块变了质的甜腻的奶油蛋糕黏糊在我的胸口上,我剥不下来,无能为力,在他第四次上楼用他黏糊不清的语调问我催房租时……”
“哈哈。”
“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我预见他要死,内心莫名的激动万分,不要怪我打断你,你继续说,说慢一点,我要仔细听。”
“我邀请他进我的房间,播放日本歌手BossA Nova演唱的一首轻音乐,他听音乐的时候坐在沙发上,手指放在我的真皮沙发垫上,指尖还夹着一根燃烧的香烟,我趁他不注意,从他身后抡起斧头砍下了他整只左手,香烟落地死了,我看着他扑到地板上不停地翻滚,嘴里还不停絮叨着一些我压根儿听不懂的日文,我猜他应该是在骂我,像只蛮横恶心的野猪在那乱拱,我就把浸着鲜血的锋刃劈进他的嘴里,他才彻底安静了。”
“唉,你还是讲的太快了,让我来不及回味。”
7
“嘘,宝贝儿,我还没有说完,在我装尸体的时候,我发现麻袋和塑料膜用完了,恰好楼下有一家潦倒的商店,但是我从未去过。”
“让我说!我猜第五个人装在那个商店里。”
“啧啧…你这样就没劲了。”
“你和他之前有仇吗?”
“没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在他那里买了一只厚重的麻袋和配套的塑料纸。”
“装尸体用的?”
“是。”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一个光头,头顶光滑油亮,额头有一道疤,那道疤的位置和我的差不多,他让我想起了往事。”
“在那里,就像有一只硕大的吸血蚂蟥匍匐在你的额头上,你的身体孕育着温暖的罪恶。”
8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还住在北方偏僻没落的小镇,那天晚上天空下着暴雪,要债的人闯进院子,把一把笨重锋利的杀猪刀直插进我父亲的心脏,血喷射到我的脸上,他们再次举起刀的时候,血刃划过我的额头,我跑了一整夜,随一辆大货车到了南方。”
“那年你多大。”
“十岁。”
“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总是用杀猪刀杀人,你和它谈了恋爱吗?”
“每次见到杀猪刀,我的意识就会自动回到少年时那个凛冽寒风中中暗藏着无尽绝望的黑夜里,身体里潜伏的血液都会开始沸腾,我心中唯一的一点怜悯之心也会无影无踪,杀人时我的欲望便成就的光明磊落。”
“还疼吗?”
“不疼了,只是经常会做梦。”
“梦见什么?”
“梦到自己永远不会死,肉身腐烂,没有痛感,灵魂周身是血。”
“你在梦中永生。”
“永生和死没有区别。”
“那么你找到解救痛苦的方法了吗?”
“找到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我看到那样油光可鉴的光头就忍不住想到它在斧头下突然炸开的情景,刀刃迎上去,在白嫩坚硬的头盖骨上破开一个口子,看着白色的脑浆混合着新鲜蒸腾的血液缓慢地流下来,在空中散发出诱人腥甜的气味,只一秒钟,我的血液就沸腾了,血管内的血液好像叫嚣着的蛊虫,但我没有即刻杀他,我先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猜是什么?”
“你怕死吗?”
“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就是这个,那家伙笑着反问我谁不怕死,顺手摸了摸他自己肥厚的头顶,然后我的刀锋就毫不犹豫地亲吻了他的皮肤。”
“他死了?”
“正中靶心,那只匍匐在他头顶的蚂蟥柔软的身体从中间断掉,它哀嚎着扭扭身躯逃走了。”
“你羡慕他吗?”她说。
“羡慕。”他说。
9
“你还有烟吗,我的烟抽完了。”她说。
“有,给。”他说。
“为什么给我讲这些?”
“我想让你惧怕。”
“人一旦开始爱惜肉体,就变得堕落,不值得。”她说。
“有趣。”他说。
“的确有趣。”她说。
“你还有烟吗?”她说。
“没有,那是最后一根。”
“很晚了。”
“是。”
10
“你好像并没有要离去的准备。”
“我本来是来这里找一个人。”
“谁?”
“第六个人。”
“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谁。”
“我希望她有一头乌黑茂盛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披散在双肩,雪白的皮肤,可以看清脆弱皮肤下微青血管的流动,最好耳鬓别着一朵正在怒绽的鲜花,随便什么花,只要是鲜花。”
“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想看看纯洁娇嫩的花蕊和肮脏肉体中的血液做爱。”
“哈哈,所以,那么,现在,你,要杀我了吗?”
“不。”
“为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你好似并不惧怕死亡,因此屠杀毫无意义。”他说。
“呼呼…呼呼…”
“谁在说话,是你吗?”他问。
“不,是风。”她说。
“它在说什么?”
“我听不清。”
“几点了?”
“凌晨2:46分。”
“天快亮了。”
“是。”
“回家吧。”
“晚安。”
“晚安。”
作者简介
张馨元,一个爱好吃喝玩乐的水瓶座,一个长得特别美的小仙女儿。
惊池工作室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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